昔日文章


教友特工
2020.06.26
設計中尋真道(下)
對我而言,地盤經驗尚淺的我仍在學習當中,而且性格內向和成長的經歷,我原本是個害怕溝通和表達自己的人;經過年月的成長和發掘自己能靜心思考細節、分析力強等優點,在處理住宅項目的過程中,練習起信心來,能以平靜的心跟師傅及合作者溝通。即使有很多事情我是不認識的,只要我在不明白時虛心發言說:「我想學習這些東西⋯⋯你可以解說嗎?」對方也會很樂意地跟我講解。這些都是我在職場上領悟到的溝通技巧。
有一次因為客人趕著入伙,在沒有足夠時間下,地盤開工清拆時我也未能完成全屋整套施工圖,以致圖紙分配上也會疏忽了細節。地盤先行水電工程,那時在天花加了個燈位,但後來才覺察那兒是個全高櫃,櫃門會頂著燈而不能完全打開,幸好尚在施工的初期,師傅願意幫我改好位置也不計較沒討改動費用。
又有一次幫朋友處理小型辦公室裝修,由於經費有限,那個舊單位有五米高, 牆身亦有很多凹凸不平和小釘子,翻修需要很大工程,最後決定以歐松板封蓋牆身。到差不多完工時,客人說在半空的橫樑底好像也加上歐松板會好看一點,於是跟師傅溝通下,他願意安排安裝,因初時我沒有為意那部份有點不好意思;但師傅卻對我說:「這麼多事處理,有時會意識不到,加了好看很多呢。」
記起曾有一位朋友提醒,恐懼其實是來自對於面前的事物不認識和不理解,只要即時提問,知多一點點,思緒就會變得平和。
設計是一個求真的過程,不論是作品的質數或與合作者之間的溝通,在這求真之中尋找一個方式,為他人的生活環境拓展更美麗的空間。(全文完)


香港故事
2019.12.13
粗茶淡飯的「徙置區」生活
從木屋搬到徙置區恍如環境大升格。徙置大厦是H型的,中間橫向的是公廁和浴室, 天台是學校,晾衫在扶欄。家裡無自來水, 要用水得拿水桶到公共水喉裝水提回家。一家人擠在百餘呎空間,女孩睡碌架床,男孩在外面走廊睡尼龍床。沒廚廁,只能在屋外走廊搭個灶頭用火水爐煮食。公用浴室在地下,女生去洗手間須成群。
小戶人家粗茶淡飯,豬油撈飯加隻生雞蛋已是人間美味。媽媽煮雞翼,每人只能吃一隻。過年才有望添新衣,平日穿親友孩子不合穿的舊衫褲。教會小學發獎品,除鉛筆還有罐頭、奶粉、毛巾等。小孩平素不敢開燈溫書,怕爸媽罵費電;家家沒有多餘的家具,通常全家吃飯、打麻將、做功課都靠一張摺枱。許多窮家子弟讀書不用父母擔心,起跑線在小六學能測驗。那時無直資,小孩不論貧富都有機會讀名校,英雄莫問出處,成績便見真章。
住在徙置區的成年人雖讀書不多,但有些人日捱夜捱,竟不僅撐起一家老少的生計,還能儲到首期買樓。八十年代初年的住宅平均呎價約五百元,當時打工仔人工是幾千元。三十年後的今日,呎價過萬,但全港入息中位數只有一萬四千元。即是說,一般打工仔八十年代的月入可買十呎八呎房產, 今時今日連兩呎也買不到。時下的人想置業,就算打足三份工,也恐怕要從既無廚房又廳房不分的「豪華劏房」開始,還不知每月供款要伸延多長歲月。


香港故事
2019.10.04
種稻養雞的農村生活
香港剛開埠時,到處是山野與農田,居民大多種水稻,也同時兼顧種茶、種莞香、曬鹽、養雞等生計。那時稻米也是貨幣,用來繳租,交易也以多少擔穀來計算。農民的生活十分簡單。他們紥根在田,生於斯、長於斯、死於斯,很少離鄉背井,也甚少轉變職業。
香港一年可種兩造水稻,種植週期大抵由3月至11月。每一造開耕時,先用牛整地犁田,把土壤翻鬆,同時在秧田撒種育秧。再用牛把田地的泥土耙成糊狀,把秧苗插在泥漿裡。泥土沉澱後,稻苗便紥根在地,成長時得除雜草、除蟲、施肥,留心灌水排水。當稻穗垂下,金黃飽滿時,就可收割, 用禾桶把穀粒與稻稈分離,然後曬乾……農民一年忙到晚,就指望這時的收穫。原住民的生活風俗也跟著稻米生長時段安排,如過年在春耕之前,秋祭拜山在第二造等待收割的農閒日子。12月至翌年2月有三個月休耕,農民會種些其他作物,如醃製鹹菜用的大頭菜等來幫補生計;也可趁機修整一下阡陌田梗與水利設施。
鄉民大多集合而居,按宗族組成圍村或圍屋,團抱地住在一起有利防衛和照應。但鄉族有富貧之分,細族未必有財力建圍,淪於為大族附庸也很常見。香港的鄉族大致分為圍頭、客家兩大陣營,都種水稻,有時因爭奪水源及習俗差異,不免發生糾紛。也有居民以大區域為單位來聯誼,土客分歧反而放在其次。直至20世紀50年代之前,新界鄉村大體仍維持稻米耕作的生活方式。


香港故事
2019.06.21
聆聽老香港的腳步聲
時下小孩放學回家,脫掉校服皮鞋,通常都穿拖鞋,但成長於五、六十年代的港人,穿的卻是「木屐」。那時通街通巷的人都穿木屐。街道上「的的篤篤」的屐聲此起彼落。舊城區的老街大多用石板鋪路,夜深人靜時,若無清脆的木屐聲,便彷彿缺了點甚麼。人們一覺醒來,首先入耳的是街頭的粵語混和著木屐的「踢里踏拉」的共鳴, 說這聲音充滿老香港風情,一點不假。
木屐沾上的水分容易蒸發,乾爽涼快,走路時不會像穿拖鞋那樣,容易把髒水拖沓起來濺污褲子。舊時本港許多偏僻的街巷仍是泥路,雨後一片泥濘。木屐不滲水,還有厚度,讓腳板「高高在上」, 優勢立見。在地面濕碌碌的街市做生意的小販和到街市買菜的主婦都穿木屐,不但可免污水濺上身,還可防止滑倒。
穿木屐也不是哪兒都能去,辦正經事還是要換上正經的鞋子,但市井小民平素大多衣履隨便,常「牛記笠記」(穿「笠衫」和「牛頭褲」便上街)。男人早上睜開眼,拖著木屐便到茶樓享受「一盅兩件」。女孩子穿著上前低後高的木屐則別有一種風姿。男孩穿上素色的光身屐板,都有本事飛跑而不摔跤,跑得急時頂多飛掉一隻,撿了套回腳上再跑。有些街童群黨還特地在屐底打上鐵釘,待停電的夜晚成群結隊地在石板街巷跑過,不但帶來一陣有如急風暴雨般的碰擊聲,腳下還火星四濺,在那個萬事平平無奇的歲月,實在蔚為奇觀。
那時每條街都有屐店,像鞋店一樣,木架上掛著不同圖案和顏色的木屐。買木屐的小孩煞有介事地端詳老半天,選中一款,彷彿作了個無比重大的決定。之後,屐販便會用你的拳頭量度好長度(拳頭轉一圈的圓周恰好就是腳板的長度),剪出適合的屐帶,再用釘在兩旁邊固定,即可試穿。如果太鬆或太緊,則用鉗子把釘拔出來再調整。那時買新屐為每個小孩都是「大件事」,像添置衣服一樣,許多小孩要等過年時,才有機會棄舊換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