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日文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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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@香港
2013.06.29
升中前的暑假
   在升中前的暑假,我參加了區內一所教會舉辦的露營活動,目的地是新界西貢浪茄灣。出發前一晚,我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,原因是我從沒有野外露營的經驗。失眠實在太痛苦,最後,我索性不睡覺,走到洗手間裡看小說,免得騷擾正在熟睡的家人。 出發前,我靜心聆聽領隊介紹是次活動,當聽到「松熙哥哥」是照顧我的「大哥哥」時,我感到非常高興,因為他是一位運動型的男生。旅遊車由秀茂坪出發,直到西貢萬宜水庫。下車後,我才知道要走崎嶇的山路才能到達目的地 —— 浪茄灣。山路陡峭不平,只有兩尺多闊,旁邊就是懸崖,完全沒有圍欄。當時我雙腿發軟,松熙哥哥見狀,伸出手拖著我,還請一位「大姐姐」代我揹背包。我的心情很矛盾,男子漢一不應讓男生牽著手,二不應勞煩一位女生幫忙,但如果沒有他們一前一後挾著我,我根本無法鼓起勇氣繼續前行。 不知過了多久,在經過一個轉彎位後,松熙哥哥突然高呼:「成仔, 現在你可以往山下看,那就是浪茄!」眼前所見的是碧海、藍天與白雲! 也許有人會以為那是夏威夷,又或是東南亞的渡假聖地!到達目的地後, 松熙哥哥教我紮營,最初,帳篷倒塌了好幾次,但最後我通過測試!松熙哥哥看了,說:「我們可以和其他營友一起到沙灘暢泳!」 浪茄灣水清沙幼,淺水的範圍特別遼闊。在水上,我們玩了很多群體遊戲,包括猴子搶球、閃避球、「狐狸先生幾多點」等。我感到無比的暢快和自在,數小時前爬山的驚險場面已拋諸腦後。晚上,松熙哥哥比我早些睡, 我悄悄的打開帳篷,望著天上的繁星。從沒想過天際可以這樣廣闊無邊,滿天都是星星,在城市裡根本沒法看到這樣的景象。回過頭,對熟睡中打鼻鼾的松熙哥哥說了聲「Goodnight!」後,我倒過頭睡著了。   2005年的夏天,我巧遇松熙「哥哥」,現在的他已是一所中學的體育科老師,亦是一子之父。雖然他對我的印象模糊,但我衷心感激這位「大哥哥」,陪伴我渡過一個非常難忘的暑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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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@香港
2013.06.23
放暑假了!
   每年暑假,父親要我們擬訂夏日作息時間表,這個重任落在大哥身上。上午吃過早飯,輪流做中文、英文或數學暑期作業,午飯後,預習九月的新課程。新課本從何而來?哈!我們家三兄妹同校,二哥和我的課本都是大哥留下來的。午飯前後,都有休息時間, 這時候澳門綠邨電台正廣播《泰山》,廣播劇由一位人聲演泰山、阿珍、大猩猩、動物,還有旁白,播音員是男性,模擬阿珍的聲音時雖然彆扭,但我還是喜歡他「啊……啊啊啊啊……啊……啊啊啊啊……」那泰山呼召大猩猩的聲音。 下午一點多鐘,我們再開始溫習,可兩點半又有我喜歡的廣播,怎辦?我先隨大哥和二哥溫習,不到半個小時,只要在媽媽身邊磨蹭一會,她便讓我去聽。這法子用上幾回後,都很見效。有一天,下午休息時間到了,父親竟悄悄站在身邊,不用他說甚麼,我心中自然明白,得獨自留下來繼續溫習,直到吃晚飯。此後,我再不敢打亂作息時間表了。 不過,父親還會在我們在學習之餘,添點活氣,他為我們各做了一個「噼啪筒」。這一種童玩做法很簡單,先截取一段近一英呎長、直徑半英吋左右的竹筒,然後用一根剛能穿過竹筒的小竹枝作為活塞,頂部再加把手,方便使勁。子彈呢?用白豆有點浪費,我們把用過的「習字簿」撕下來,浸軟後搓成一個個小紙團,以活塞把它推進竹筒,然後再塞一粒小紙團,瞄準目標後,就用把手用力一推,第一粒小紙團便「啪」的一聲,飛彈出去。   「噼啪筒」有手槍的功能,但戰場在哪裡?是家裡一堵小白牆。小紙圓球因為早已浸濕,發射到牆上後,就會黏附在那裡,等乾了以後,便形成一個個小山丘。然而,子彈帶著墨跡,沒多久,小白牆變得灰灰的。一天晚上,父親自語自語:「光管都用了好一陣子,該換新的。」第二天,趁父親不在家,我們趕緊把「子彈」取下來,並把牆上的墨痕也洗刷得一乾二淨。當天晚上,父親問:「孩子的媽,你換了光管吧!」兄妹三人聽了只顧竊笑,而媽呢?瞪了我們一眼, 便支吾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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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@香港
2013.06.16
英語之路
   在1992年巴塞隆拿奧運會舉行前一個月, 我在灣仔游泳池接受游泳訓練。集訓第一天, 我覺得苦不堪言,這苦不在集訓的艱辛,而是沒法與人溝通。我的主教練是英國人,其他隊員也全是外國人。在第一天集訓,我覺得自己又聾又啞,根本聽不懂教練說甚麼,連要我游四百米自由泳,還是五百米蛙泳,我都沒法弄清楚。幸好兩隊友,來自美國的Douglas和英國的Andy,他們示意我游在他們後面,這樣,我便可以隨著他們的泳式,不會犯錯。 集訓後,我衝進更衣室,望著鏡中的自己問:「我應否退出泳會?我能用英語跟教練和隊友溝通嗎?」這時候,鏡中出現另一個人, 是剛才主動幫助我的Douglas。我轉身結結巴巴地說:「How are you?(你好嗎?)」Douglas 回答說:「I am great. Thank you!(我很好, 謝謝!)」正當我還努力搜索英文課本裡的交際用語時,Douglas笑咪咪的跟我說:「I am going to go to the Olympic Games.」。聽罷, 我以為他要代表香港或美國出征奧運會,我興奮地拍手歡呼。他先是愕然,然後明白我誤解了他的意思。他於是邊解釋:「I will just be looking, not swimming.」,邊做出看望遠鏡的動作。這時候,我才知道自己沒聽明白,他要去「觀賽」,而不是「參賽」!今天回想起來,臉頰仍不禁羞紅,但異國朋友的溫馨體貼,著實溫暖我心。 為免再次誤解教練和隊友的話,我發憤圖強,把1024頁的英文小說《飄》(Gone with t h e Wi nd)硬啃兩遍,只要遇到不明白的字詞,便即時翻查字典。還記得在小說的第一頁,就有23個生字新詞,但我沒有放棄,最後,字典都給我翻破了。此外,為了改進英語發音,我把彭定康(香港最後一任港督)的施政報告重複朗讀,以rule of law(法治)為例, 我常把它誤讀成' w u of naw ' 。於是,我每天唸讀這詞50次,最後,苦讀苦練讓我的英語口語流利多了,跟Douglas和Andy溝通,也再沒障礙。   當天,如果我害怕用英語跟教練和隊友溝通,放棄游泳訓練,我便失去接觸地道英語的機會,也沒法有今日的英語能力。我深信,當一道門關上的時候,你會發現有另一道插上鑰匙的門就在身邊,問題在當下的這一刻,你有沒有選擇開啟這一道門的勇氣!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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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@香港
2013.06.09
補習班
公開考試從來都不放過任何人,沉甸甸的落在每一個孩子的身上,當年遠居大澳的我也不例外,要升中嗎?必須經歷升中試的洗禮。然而,同學中有不少漁民子弟,遇上捕魚期,他們得隨父輩出海打魚,學業進度自然落後。就算是「街上人」,也少有考取官立或津貼中學的學位。我上六年級的那一年,新任校長很在意學生的公開試成績,要求所有畢業班同學每晚回校補習,希望惡補幾月,能爭取較佳成績,為校爭光!  呂老師原來教下午班,在袁老師離任後,成為我班的英文老師。呂老師上課, 從來都掛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孔,開學不久,便要求我和三位男同學在午飯後回校惡補英文。那一年,呂老師還要兼教下午班,但上課前,總為我們預備好各式練習,並要我們按時完成。偶然,他會在課間突擊,查看我們有沒有偷懶作弊。下課後,他跟我們核對答案,做對了,從來不誇半句;做錯了,尤其是屢犯,便直瞪著我們,要求我們解釋!那時候的我,總覺得做錯就做錯唄!有甚麼原因?能解釋甚麼?於是,我把視線飛出窗外,一言不發,等他奈不住了,就讓我回家。 惡補不止於此,每天上午課間小休的「特訓」,最教人苦惱,我得站在呂老師的辦公桌前,背誦那些永遠捉摸不到的不規律動詞和前置詞,像go went gone和on foot, by bus,還有每日一段!一天兩「補」,再加課間背誦,人快要撐不住了。有一回,不知那來的勁,竟敢冒險犯難,冷冷地站在呂老師的辦公桌前,一派看你奈何的樣子,等候他的火山爆發。然而,呂老師看了看我,說:「回去好好溫習,明天再來。」聲音雖然冷淡,但無半點責怪,我帶著不惑與遲疑,走出教員室的大門。   「兩補一特訓」竟也見效。夏天,我獲派一所津貼中學,跟大哥同校,從此離開大澳。與呂老師重逢,是二○○五年首次參與的周年同學會上,我輕輕走近他, 帶著怯懦、低聲說:「老師好!」他緩緩地抬頭看我,在老去的臉上,瞬間綻放了美麗的花朵。這時候,我心裡明白,當年那小伙子臉上的冰冷,都是裝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