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jy03_20140105

不少學校都在提倡關愛文化,希望學生能愛護身邊的人,關心他們的需要。俗語說:「送佛送到西」,即是說做好人要做到底,但怎樣才能算做到底?我想這實在難以定義,因為每一個人的底線都不一樣,不可能有劃一的標準。現在,就讓我們一起來想想自己能夠幫助人的底線在哪裡?幫助別人到一個怎樣的地步?── 你能跟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成為朋友嗎?而這個人早已在街頭流浪了好幾個年頭。你能無條件為他付出,甚至說服你的父母,讓他成為你家的一份子嗎?這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,但在《諾和我》(No et moi)中的盧.貝爾蒂尼亞克(Lou Bertignac)卻能將這個無限小變成無限大。

── 是一位在十三歲已跳級讀高二的資優女生,雖然學業成績很好,但她最怕口頭報告。盧並非不善言辭,相反,字典裡的字,她差不多都學會,只是每跟人說話,她就沒法找到適當的詞彙,像她的說法:「語言在我要將他們說出來的那一刻,就會像枯葉一樣地散落開,找不到方向。」不過,她因為要完成一個關於年輕女遊民的口頭報告而結識了諾(No── 十八歲的女遊民(雖然她從不承認她是遊民)。

資優女孩跟女遊民,兩人就好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,沒有交集的可能。但為了完成口頭報告,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跟諾溝通交流,諾亦也娓娓道來自己的生活,甚至將自己的朋友介紹予盧認識。在咖啡館裡,兩人的友誼漸漸建立起來,憑藉真心,兩人的距離愈來愈近, 兩個不同的世界慢慢匯合在一起。

看似日漸穩固的友誼,卻在盧完成口頭報告後變得不可預測:諾不見了,盧再也找不到諾。在諾失蹤的這段時間,盧發現自己並不是施予者,真正需要對方的是她。她到過所有諾會出沒的地方,並去找諾的朋友,希望能尋得諾。終於,盧在愛心餐廳找到諾,並萌生要將諾帶回家的念頭,她認為這樣做,諾便有了一個屬於她的家,能開始她的新生活。於是,盧努力遊說父母,沒想到,那位答應她的要求的,竟是患了嚴重情緒病,並因為幼女突然猝死,將自己完全隔離於其他人的母親。盧將這個無限小變成無限大。

故事到了這裡,該應是兩人幸福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吧!可惜,這並不是一個由王子和公主當主角的童話故事。諾不是一隻被遺棄在街頭的小狗,並不是給她吃和睡,給她一點愛,便能馴養她。諾是一個已流浪街頭多年的女遊民,要她融入一個陌生的家庭,是一件非常複雜困難的事。雖然她十分努力地符合盧的爸爸的要求,也跟盧的媽媽相處得很好,但她在流浪的期間所沾上的嗑藥惡習,最終令她被盧的爸爸驅逐出這個家。

諾曾經跟盧說過,「如果你馴養了我,你就是我的唯一了。」可惜,人並不是寵物,終歸不可能被豢養。最終,諾也離開盧,不知所蹤,再也沒有她的音訊。但這件事改變了盧,讓她一夜之間成為了大人,明白家的真正意義。作者德爾菲娜.德.維岡(Delphine de Vigan)在書中除了探討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和家庭的建構外,還帶出法國遊民,尤其女性遊民所面對的問題。女性遊民在街上面對的, 不只是怎樣找食物,怎樣找一個容身之所,她們更時刻受到暴力的威脅。「當你流落在街頭的時候,你永遠都是別人嘴中的獵物」,簡單的一句,道盡了她們的辛酸。在香港,當我們遇到流浪漢的時候,父母親也許語重心長地勸誡我們:「不用心讀書,將來你就會變成他們那樣。」其實,我們可曾想過他們流落街頭的真正原因?諾說得對「她們不是遊民,不是垃圾,她們是像你『盧』一樣的普通女人。」

 

闔上這本書,有一個段落一直停留在我的腦袋裡。盧曾說:「人就是那麼奇怪,他們能夠毫不費力地把一隻狗帶回家,卻沒有人願意讓遊民走進自己的家門。」對於遊民,我們可以怎樣去幫他們呢?我們幫助他人的底線在哪裡?我們能將無限小變成無限大嗎?